然而穆宵听完,脸色更难看了。
段栩然被图尔维抓走不过一天的时间,为什么会营养摄入不足?
是不是自己离开以后就没好好吃过饭?
穆宵既生自己的气,又心疼段栩然,一股邪火憋在胸口,看着给段栩然检查伤口的医生,没忍住迁怒。
“你轻点,然然怕疼。”
马医生:“……”
马医生在心里默念了几遍“钱难挣屎难吃”“谁让他给得多”“体谅一个老婆奴”等等,才面带微笑说:“将军放心,我技术很好。”
穆宵忍耐地闭上了嘴。
马医生松了口气,飞速检查完段栩然的所有生理数据,语气坚定对穆宵说:“将军,最晚明天段先生就会醒过来了。”
穆宵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了不少。
谢天谢地,马医生想。
段先生再不醒,他都得担心一下医院的安危了。
次日清晨,穆宵特地起了个大早,去套房里的洗浴间收拾自己。
身上那些小伤又重新处理了一遍,保证不让段栩然看出来。
这两天冒出来的青胡茬刮得干干净净,顺便也把长长了的头发剪成干净利落的模样。
推开浴室的门,穆宵正计划让乔管家送些吃的过来,以备不时之需。
一抬眼,看见段栩然不知什么时候坐起来了,动作僵硬地抓着被角,茫然四顾。
穆宵感受到一种溺水之人被捞出水面的眩晕。
他快步走过去,欣喜若狂:“宝宝!你终于醒了——”
段栩然转头直愣愣瞪着他,半晌后脸渐渐染红,不可思议地问:“小渊,你、你乱喊什么呢?”
空气明显一滞。
“然然,你……你叫我什么?”穆宵小心翼翼地问。
少年皱起秀气的眉头,看他的眼神既怜爱又无奈:“小渊,你在说什么胡话?脑子也没再受伤怎么还傻了?”
说完段栩然不等他回答,又有些紧张地抓住他的手,压低了嗓音凑上去问:“我们怎么会在医院啊?是不是有人骗你来的?我们得快点离开这儿……你忘了那个小孩儿的事了?!”
见穆宵依旧傻乎乎地望着自己,段栩然索性自己动手扯掉身上那些古里古怪的仪器,下了床就要拉着穆宵往外跑。
“等……等等,鞋……”
穆宵大脑一片混乱,解释的字一个也想不起来,倒是先注意到少年踩在地上的赤脚。
“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个,快走快走,趁没有人发现……”
穆宵一把将段栩然打横抱起,说:“这样更快。”
段栩然吓了一跳,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,心跳得像擂鼓。
怎么回事?
小渊今天为什么怪怪的……好像化掉的营养膏,黏糊糊的。
“将军,段先生情况如何?我过来……”
马医生一边推门走进来一边说着话,迎面撞上了抱在一起的两人。
马医生:“……”
怀中的段栩然在看到对方时,非常明显地哆嗦了一下。
穆宵察觉到了,冷声对马医生说:“出去。”
马医生:“……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!”
说完立定转身,跑得像在逃命。
穆宵低头看向段栩然,把他抱紧了一点,轻声问:“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?”
段栩然两手死死地抓住穆宵衣领,唇色发白,额头沁出冷汗。
“小……小渊,他是谁?我、我们得快逃……快逃……”
“……”
半个小时后。
穆宵看着床上服下镇定剂后重新陷入昏睡的段栩然,眉宇间拢着深重的郁色。
段栩然失忆了。
但又不是完全的失忆。
准确地说,他的记忆发生了部分倒退,退回到在两人阿尔法捡垃圾度日的时候,所以才会把穆宵叫做“小渊”。
“为什么会这样?”穆宵问,“他的大脑并没有受伤。”
马医生神色凝重,查看完所有的检测结果后说:“有一种可能,病人曾受到过严重的刺激,大脑出于自我保护的机制,强行篡改了一些记忆。”
穆宵连呼吸都带着痛觉。
“那现在该如何?”
马医生说:“照现在的情形来看,他似乎很害怕医院的环境,甚至害怕医生和医疗仪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