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过了多久,三人终于抵达了血河和尸河的交界处。尸河,一条尸臭弥漫的灰色河流,仿佛里面葬送了多少生灵肮脏的灵魂。还未靠近,刺鼻的气味冲上来,三人都不由地皱上了眉头。
一边是红色,一边是灰色,两种颜色交界处的混合色是莫名的,难以言状的。身处这样的环境,连一酹江月、横槊赋诗都抬不起兴致,时间一长很容易将人带入窘境,渲染成精神上的侏儒,植物也不例外。
但令堇荼没有想到的是,河边的花草却生得半人高,该娇艳的娇艳,该优雅的优雅,与三垣宇宙别无二致,可见蛮荒大泽没有成为隔离出畸形品种的天堑壕沟。但毫无疑问,与生长在三垣宇宙肥沃土壤中的植物一较,虽然长势近同,但汲取的营养有等次,身处的环境有高低,积成的性格便有参差。
从某方面来说,它们环境更加刻苦,性格更加耐磨,心理落差更大,连娇艳、优雅得显得刻意了些,矫揉造作了些。堇荼顺其自然地进行了对比:花草形体强大,性格有扭曲倾向,同样地,蛮荒大泽中的人世代生存,形体强大,但受环境影响,性格也更加激进,这样的激进反复膨胀,就积成了他们对三垣宇宙的向往和斗争意识。
在并无实际过错的人眼里,先天就拉开的差距,未出生前就酿成的遗祸,这已经够让人疯狂,而毗邻的肥沃土地上,作为原居民的种族并不比他们强大多少,因此通过战争洗刷耻辱,通过血泪反证罪恶便是行之有效的办法。
以佛家的观念来讲,缘起性空,因缘而生,因缘而灭。世间都是因果环环相扣的,因为他们的先祖犯下了罪恶被流放至蛮荒大泽,所以他们的后代承受着恶劣的环境,外人鄙视的目光。又因为这,所以他们屡次发动战争,以期挣扎出这方天地囚牢。最后涂炭生灵,两边都没错,两边都没讨好,而血流成血河,尸体积成尸河。
堇荼面对着血河和尸河,心情复杂如许,终于将所有杂乱思绪抛诸脑后,对着河边花草得出了最后一个结论:“我想,你们不会感谢苦难。”
气味太冲,唯一缓解的办法就是关注点的转移,而整个蛮荒大泽最大的关注点就在河上方:那里伫立着一座光华流溢缤纷的崇楼华堂,时间长河没有冲刷去门壁的朱红,阁宇的庄严,有凛然剑意穿越时空,给时人以心灵撞击,这就是苍梧剑阙。外观虽然并不是很大,但内空间却是相当浩大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