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宵勾起唇角,“好,很快。”
“等我。”
伽马和沃姆之战打了快两个月,转眼已是初夏。
新闻上都在说,沃姆族这一回几乎被赶尽杀绝,至少近百年内无法再对伽马星系发动袭击。这场战役在穆宵将军的英明领导下,不日将会迎来最终胜利。
帝星上下喜气洋洋,皇宫里甚至已经开始准备迎接将军凯旋的庆功宴。
段栩然从皇帝嘴里得知这个消息,高兴得直傻笑,眼珠子幽黑发亮。
穆铮调侃他:“兄长这是掐着时间表打仗呢。不出意外的话,等他回来婚前流程正好都走得差不多了,你们可以直接办婚礼。”
段栩然红着脸,难得没有反驳。
他和穆宵有一周都没联系过了。
战舰在星海中作战,不是任何时候都有讯号连通光脑的。段栩然不是军中人士,邵知礼是他唯一的信息来源。
尽管能确切地知道穆宵是安全的,但并不能缓解两人无法说话无法见面的寂寞。
现在,段栩然突然感觉有了近在眼前的盼头,连带着看书上那些难题都顺眼了很多。
他甚至兴致勃勃去练了枪,几番努力留下一个满意的成绩,决定等穆宵回来向他炫耀。
看,没有你在身边我成长了很多。
所以下次不要再离开那么久,不然会错过我的成长。
乔管家也很高兴,碎碎叨叨跟段栩然说:“……等少爷回来终于有人管管你了!你看看你,天天学那个习,把人都学瘦了!”
段栩然好笑:“乔叔,哪有那么夸张?你每天给我吃那么多好吃的,我说不定还胖了呢?”
乔管家气势如虹:“你就嘴硬吧,太瘦穿婚服可不好看!”
段栩然:“…… ”
段栩然:“那个,乔叔,要不再给我盛一碗汤?”
……
人们都说,即将实现愿望的前夕是最幸福的,比愿望成真的那一刻,更加幸福。
段栩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,不过那两天,他的确感到一种轻飘飘的快乐。
就好像第一大学那些粉色的海棠花云朵飘过来,把他的心填满了。
但他忘了,还没有实现的愿望,就随时有破灭的可能。
两天后,军部收到消息,穆宵的战舰在返航途中遭到不明袭击,坠毁了。
穆宵本人生死不明。
这消息本来是瞒着段栩然的,除了军部和皇帝,也不会有更多人知道。
偏偏被人走漏了风声,很快传遍星系,引起轩然大波。
帝国上下一片哀号,甚至还有人趁机煽风点火,说这都是因为皇帝穆铮无能,决策失误,才导致将军无辜葬身星海——
“谁说将军死了?”邵知礼表情森冷。
“再让我听到有人传这种不实信息,以动摇军心罪论处。”
邵知礼砰地关上门,把下属的愚蠢脸庞隔绝在外。
他返身走进会客室,停在少年跟前。
段栩然双手紧紧握拳放在膝盖上,整个人像被压缩成一张失去生命力的雪白纸片,簌簌发抖。
邵知礼调整情绪,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语气:“段先生,长官是帝国战神,绝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出事。”
“他上次去找你,哪怕遇上星尘暴,不也好好活下来了?”
“你也应该相信他。”
邵知礼语调有些生硬。
他最不会安慰人。但这毕竟是未来的将军夫人,无论如何该尝试一下。
而且,少年看起来快碎了。
段栩然昏茫茫抬头看他,邵知礼的神色不像是在说谎,他真的非常镇定。
段栩然缓慢地点了点头,小声说:“谢谢,那我先回去了。如果有新的消息,请你第一时间通知我。”
邵知礼说:“那是自然。请你务必放宽心。”
段栩然做不到放宽心。
事实上,他感觉胸口空荡荡的,仿佛连心脏都不见了。
段栩然游魂一般飘回家中。
他躺在床上,机械地点开光脑中和穆宵的对话框。
聊天讯息还停留在一周多前,穆宵给他发了一个不知从哪儿要来的表情包,上面是一只威风凛凛的工作犬,胸前写着“没有困难的工作,只有勇敢的狗勾”。
段栩然惨然地牵了下嘴角。
他又想起那天在点心店,穆宵想哄他说一句“我爱你”。
他没说。
段栩然把头死死埋进枕头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