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像骤然被人捉住的小野猫,开始弓腰弹背地挣扎:“你……你干嘛!有人……”
但大厅里的佣人们早已很有眼色地退下,除了他们俩,什么人也没有。
“嘘,乖,抱一会儿。”穆宵亲了亲他发烫的耳尖。
段栩然如同被失了定身魔法,瞬间不动了。
穆宵伸手摸他的后背,动作比养猫人还熟练。
他停了少倾,小心翼翼把头偏过去,靠在穆宵的颈侧。
“而且,我也不喜欢那个人,他不是我的亲爹最好,”他像告状一样,语气里全是小心眼。
穆宵的脸色沉下来,“为什么?他骂你了?”
段栩然对人的好恶比较迟钝,就连对尹知聿也没有表现出过明显的恶感。他明确说不喜欢,那这人肯定把他得罪狠了。
“那没有,”段栩然说,“我去搜了新闻看。”
段栩然几乎是义愤填膺地复述了网友那些评价,尤其是首相不自量力企图弹劾将军那段。
“太坏了,他怎么能这样对你?要是没有你保护帝国,他连首相都做不成,只能去做奸贼!”
段栩然越说代入感越强。
今天短短一面,他已经说了图尔维很多坏话,如今又找到新的负面标签,把“这人可能是我亲爹”的事彻底抛在脑后。
穆宵及时捂住他的嘴,不让他继续往下说。
“好了,网友们说的也不全是真的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。
好吧,虽然大部分是真的……但万一呢?
万一图尔维真的是段栩然的生父,那他今后想起这一段,很难自处。
段栩然怀疑地看穆宵:“那他不是这样的人吗?他没有弹劾过你?”
穆宵:“……是有些政见不合。但也没那么简单。”
穆宵含含糊糊说了一堆复杂的词,成功把段栩然搅昏。
段栩然最后问:“那你讨厌他吗?”
穆宵亲了一下他的眼睛,“然然不喜欢,那我也不喜欢。”
段栩然:“……敷衍。”
他叽叽咕咕埋怨了一番,没有再继续追问。
做完最后一次检查,马医生关闭光屏上的报告,用一种激动人心的口吻说:“恭喜你,段先生,你已经痊愈了!”
本该在三年前就完成的治疗,现在终于得以结束。
他也不用再在将军的死亡凝视下工作啦!
段栩然看了看身边的穆宵,还有些不敢相信:“那我以后,完全是正常人了?”
不等穆宵开口,马医生飞快抢答:“段先生这说的什么话?您一直都是正常人,只不过有一些小小的疾病而已。现在这个时代,谁身上还没几个病呢?只要之后您好好保重身体,每年定期体检,会比大多数人都活得健康。”
段栩然的手被另一个人握在滚烫的掌心,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。
他其实有很长时间,觉得自己和穆宵是不对等的。
不止是身份,地位,更重要的是他曾经作为实验体,连一个独立的人都算不上。
那段时间太漫长,他甚至不确定,实验是不是会在某种程度上彻底改造他的大脑和人格。
但穆宵把他养得很好。
他做噩梦的时间越来越少,也几乎不再会轻易应激。
实验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被耐心地一一洗去,现在唯一可见的,只有手上那条植入芯片留下的伤疤。
段栩然伸手摸了摸,微微隆起,像一条小型山丘。
穆宵紧张地问他:“怎么了?还痛吗?”
段栩然摇头,眼睛弯弯地笑了:“不痛了。”
他已经想好了。
今天,就可以做出他的决定。
段栩然坚持不让穆宵送他回家,更不让他陪,说自己还要去买点私人的东西。
他的“禁足令”前一周就解除了,所以尽管穆宵千百个不情愿,也找不到借口限制他的自由。
最后穆宵没办法,只能临时调来了邵知礼。
“小方还在升级,没人跟着你我不放心。”他试图摆出将军的威严,“你听话。”
段栩然很无语,拒绝和他说再见,并且只把背影留给他。
穆宵这人也是超绝钝感力,一点都感觉不到邵副官对他有意见吗?居然还让人家来做这种无聊的小儿科工作!
邵副官倒是公事公办,一脸肃穆:“段先生,您想去哪儿?”
段栩然小心翼翼地问:“我告诉了你,你不会对将军出卖我吧?”
邵知礼:“段先生,我要是不出卖您,就等于出卖了将军。”
段栩然:“……”
段栩然索性坦白道:“我要去买花,跟你的长官告白。他等我告白等很久了,如果你不想破坏他的惊喜感,请不要告诉他可以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