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过然然可是从阿尔法杀出来的,骂哭一两个小少爷,没问题吧?”
段栩然分辩道:“我们一般不骂人。爷爷说,嘴上逞能没什么好处。”
“嗯,能打也行。”
段栩然:“……也不打人。”因为打不过。
穆宵:“算了,下次我教你。”
段栩然:“……”
一边胡说八道着,两人走进了诊疗室。
医生从桌子后面站起身,走过来向他们问好。
看着医生的白色制服和四周洁白的墙壁,段栩然没来由地想起了那个梦。
他的心脏后知后觉地加速跳动起来。
本能令他抓紧了掌心中的手。
穆宵正在和医生说话,稍稍一顿,转头靠过来。
“怎么了?”
段栩然抿了下嘴唇,摇摇头。
穆宵低声说:“别怕。如果不想做,我们现在就走。”
段栩然赶紧说:“不,我要做。”
为了证明自己不怕,他努力冲穆宵笑了笑。
穆宵没说什么,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,带着和煦的暖意。
体检结果相当优秀,经过穆宵和乔管家的精心调养,段栩然的身体早已恢复到健康成人的状态。
但穆宵仍然不放心,私下询问医生:“你确定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吗?”
“就生理健康而言,没有任何问题,现在段先生完全能够承受手术和术后的记忆恢复,”医生答道,“只要病人自己意愿强烈,记忆恢复会非常顺利。”
“而且,我昨天也告诉过将军,病人短期内已经有两次梦到相似的情境,这说明记忆锁有松动的迹象。这种记忆封存本就是暂时的,随着时间的流逝,它迟早会彻底失效。比起毫无控制的放任自流,通过手术解决是最稳妥的。”
段栩然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等他们。
看到穆宵和医生一前一后出来,他忙迎上去,怯生生地问穆宵:“怎么样,可以吗?”
穆宵摸摸他的头:“嗯,情况很好。”
段栩然松了口气。
穆宵最后一次和他确认:“真的想现在做?”
段栩然坚决点头:“想。”
手术需要全麻。
被推进手术室前,段栩然换了病服,躺在床上还在安慰穆宵:“你别紧张啊,我睡一觉就起来了。”
穆宵:“嗯。”
医生望向天花板,假装没看见。
实则心里偷偷觉得好笑:那是谁?那可是将军!什么腥风血雨生死关头没见过,一个小手术有什么好值得紧张的?
谁知不经意间转了个头,余光看见将军的手紧紧拉住床上的少年,用力得骨节都泛白了。
医生:“……”
他也是出息了,竟然能看见将军紧张的时刻。
送老婆进产房也不外乎如此了吧?
……咦?
“好了,我要进去了,”段栩然小声说,“医生刚刚都看我们好几眼了。”
穆宵闻言抬眼,冷冷扫过去。
医生慌忙转过身和同事说话,以示清白。
段栩然又说:“很快,等我回来。”
穆宵终于答应道:“好,等你。”
段栩然进了手术室。
门关上了。
穆宵站在原地,用力闭了闭眼睛。
三年前的段栩然,阿尔法捡到他时的段栩然,还有现在的段栩然,反复在脑海中出现。
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庞,和看向自己时全然不同的眼神。
穆宵能够清晰地分辨出谁是谁。
却猜不出找回记忆的段栩然,又会用什么眼神看他。
手术非常顺利。
穆宵看了看时间,他最多等了一个小时。
可感觉像等了一辈子。
段栩然出来的时候还没有醒,医生把他送回特护病房,告诉穆宵等麻药过劲就会醒过来,很快。
穆宵早早让乔管家送来了鲜花,还有满满一桌段栩然喜欢的食物。
幸好科技发展了,如果再倒退几百年,麻醉术后是不能马上进食的,那然然该多可怜。
刚想着,床上的人眼球转了转,睁开了眼睛。
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两圈,倾身向前,轻轻握住少年的手。
“然然,醒了?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
段栩然黑亮的眼珠子宛如蒙着一层雾气。
那雾气一点点消散,段栩然没有说话,依旧定定地望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