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次还骗他说不怕他,他不明白,除了知道他要做的事情之外,他们二人之间当下的处境,明明是她压他一头,如今却好像他才是那个主子。
难道是,她怕有一天他真的造反成功了,会和从前燕国开国皇帝处置前朝的那些人一般,也将她连同那些皇室一道杀了?
如果她担心的是这个的话,他倒是可以放她一马,至于要如何处置她,暂时还没想好。
容鸢揉了半晌的肩膀,觉得没那么痛了之后,才瘪了瘪嘴,为了圆谎,只得轻声反驳道:“我没怕你,刚才是意外!”
宋珣自然是不信她的话,可鬼使神差的,他却又再次倾身靠近她,在看见她面上出现错愕的时候,语气不疾不徐地问:“真的吗?”
容鸢这回学乖了,她梗着脖子,强迫自己仰起脸对上他。
可她紧绷的身体,早就出卖了她的紧张。
看着越来越近的脸,容鸢的手掌不安地收起。
直到她看见宋珣抬起手落在她的眼睫上,她脸色一变,害怕得闭上了眼睛。
宋珣他该不会想要戳瞎她的双眼吧?
正当她在心里胡思乱想时,她感觉到了微凉的指尖,轻轻的触碰了一下她的睫毛。
那种异样的感觉有点说出来,还有些痒,她的睫毛轻颤,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,直到耳畔传来宋珣的声音,她才慢慢睁开了眼睛。
“公主的睫毛上,粘了小黄的身上的毛。”
宋珣看着听完他的话,面上生出错愕的容鸢,语气中不禁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。
容鸢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,借着烛光,发现还真的有几根绒毛。
她方才好像用脸蹭了小黄毛绒绒的身体,才会不小心粘了它的毛......
所以是她误会了宋珣。
想清楚之后,她的一张脸变得通红,然后站起来捂着脸跑回了自己的寝殿。
留下站在原地的宋珣,他隐去眼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笑意,弯腰摸了一把
趴在地上的小黄。
翌日晨起,是纤云来唤容鸢起床的。
“岫云好些了吗?”
容鸢从榻上坐起身,揉了揉眼睛,转头问岫云的情况。
醒来看到伺候自己起身的人是纤云,她便想起生病的岫云,今天是启程出发前去裴家在京郊的别院的日子,若是岫云仍旧是没有好转,便只能让纤云跟着。
纤云想起昨夜岫云起了好几次夜,只好皱眉道:“昨天夜里岫云姐姐起了好几次的夜,还吐了两回,后来奴婢给她找了药丸吃了才好睡一些,今早奴婢起来时,她还在睡着呢。”
说完她才想起今天公主要和三公主一道前去别院,平日里都是岫云贴身伺候公主的,只是岫云如今的身体怕是不能跟着前去。
她有些为难:“公主,岫云姐姐正在病中,怕是不好动身跟着前往裴家别院,公主可否让她留下好好养病?”
只是这样一来跟在公主身边的人只有她一个了。
容鸢自然也想到了这些,比起自己身边能不能多个人伺候,她更担心的岫云,略微思索了一下,她道:“岫云病着不宜劳碌奔波,跟我前去别院的人,你一个就够了,裁云留下照顾岫云,别院那边也有丫鬟仆人,人不够使了就使唤他们那边的人,反正是裴延邀请皇姐去的,他是主家,定然不会怠慢客人的。”
纤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,于是附和道:“正是呢,还是公主得周到。”
容鸢要带的东西不多,只有一些换洗的衣物和几件首饰,纤云收拾了半个时辰就把东西给收拾好了。
用过早膳之后没多久,瑶华宫那边就遣了绿珠前来,得知容鸢身边只带了一个宫女之后,绿珠还想回去禀告容嫣,想要容嫣派几个宫女跟在容鸢身边,也好多些人伺候她。
不过最后被容鸢给婉拒了,她只道自己习惯了身边只有一两个人伺候,多了人反而不自在。
而且很多时候,她也不是事事都需要人伺候着才能做。
只是没想到还未走到自己坐的那辆马车前时,远远地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正静静地站在马车旁,颀长的身姿在几个宫人之中显得很是惹眼。
容鸢眨了眨眼睛,以为是自己的幻觉,她明明记得自己没打算让他跟着去别院呀。
而且昨夜他值了一晚的夜,难道不困的吗?
更重要的是,不能让他出现在皇姐跟前,要是皇姐见了她,定然是不会高兴地。
可是她要是现在让他不要跟着的话,他会听自己的话吗?
想起昨夜的事情,她心里又有些发憷,她还记得他生气时的样子,一想到他那双盛了冰霜的眸子,她就觉得昨夜被他钳住的那个肩膀有些疼。
她慢慢挪着步子走到了马车前,想了一下,到底还是轻声对着他道:“别院那边有奴仆的,你不用跟着了。”
语罢她就要上马车,只是纤云还未上前扶她的时候,一只宽大的手掌已经托住了她的手肘,她面上一愣,偏头对上宋珣,眼中带着一点疑惑。
这种事情原是宫女做的,他怎么做得这般顺手?
“裴家别院除了打扫的扑人之外,几乎没有什么女婢,公主身边只有纤云一个,怕是不够。”
耳旁是清润的嗓音,容鸢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得这般清楚,可就算是这般,她也不想宋珣跟着
而且他是如何得知那别院没什么侍女的,她还想要开口,却被对方给打断了。
宋珣此次前去,自然不是为了伺候容鸢,他有不得不出宫做的事情,所以不管她如何拦着,他这一趟势必要借着去别院见一个人,“别院建在山林之间,难免房前屋后会出现虫蛇,公主不是怕蛇?”
话不用说得太清楚,容鸢听到蛇,想起那晚的竹叶青,果然脸色白了一些。